第七十一章 提笼婆-《匹夫出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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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三季蚱蜢原是一则典故。

    话说昔年间,有人求教于孔子,却在途中遇见孔子的学生子贡,来人便问子贡道:“你可知一年共有几季?”

    子贡便回答说,四季也。

    那人摇头大笑,言之凿凿,一年只有三季。

    二人争执不下,遂去请教孔子。

    孔子听后说道:“一年的确只有三季。”

    那人以为得胜,大笑离去。

    子贡不解,问老师何故做此回答。

    孔子道:“你瞧那人碧服苍颜,分明是一只田间蚱蜢。蚱蜢者,生于春而亡于秋,故不知有冬也。”

    关人一生虽短,却跌宕多彩,自然非是三季蚱蜢可比。想到此处,原本有些郁塞的胸臆,竟一时开朗不少。

    鱼腹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位老妇的声音,干瘪而枯哑,像是渴了一千个年头,寻不见半滴露水润喉,以至闻见那声音便使人生出‘古老’‘枯涩’‘寂寞’这些字眼来。

    那声音老气横秋,哑哑的说道:“你这行脚畜生,只知顽劣,还不快来载婆婆去东海!”

    大鱼腹腔内忽然之间天翻地覆,整条鱼身上的每一寸血肉,尽皆化作一缕缕幽幽的碧光,便如亿万只萤火虫四下飞散,长风一吹,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整条大鱼,顿时间只剩下一具硕大的骨架,静静的漂在江心上,好似一叶白舟。背鳍为帆,两颗碧幽幽的死鱼眼挂在船头两侧,成为了夜风中飘荡的两盏渔火。

    关人心下骇然无地,一步跃下剑来,踏在巨大的骸骨之上。

    一个枯哑的声音自船头响起,当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却被那干裂裂的声音衬出几分惨惨的鬼气:“艾先生,万古悠悠,别来无恙否?”

    关人闻声不禁寒毛炸立,只觉一股凉气自头心处瞬间寒遍脚跟。

    猛地回身瞧去,只见白骨舟头颤巍巍的佝偻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妪。发白如雪,稀疏难簪,倌起的松垮垮的髻子里掉出几绺乱发,随风飘忽。老妇的腰早已挺不直,弯的极凶,皮肤枯皱皱的,如同山巅上被积雪压弯的老松。右手上提着一只六角灯笼,杆子很长,火光微亮,只照的见方圆五尺之地。

    关人看她时,她正被两盏飘摇的渔火映照的满脸青光,着实将关人吓了一跳,战兢兢的问道:“老婆婆,你......是人是鬼?”

    老妪干巴巴的露出一个笑容,青光一映,果如山中老妖一般诡谲:“怎么,许久未见,艾先生已经认不得妾身了?”

    关人身上寒气乱窜,若非还有些胆气,恐怕早已是牙关乱叩了,“婆婆想必是认错人了,在下关氏,单名一个人字,与婆婆素未谋面,非是认不得。”

    老妪抬起左手,不住掐掐点点,便如江湖里的算命先生模样,过得良久方才淡淡的‘哦’了一声,再无下文。

    孤舟江心荡。

    老妪一把抽出撑在鱼骨口中的长矛,弯曲的矛身登时绷的笔直。老妪拿在手上掂量几下,枯哑的问道:“你的矛?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还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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